细嘴杓鹬正式宣告灭绝,为什么它们不能复制“朱鹮奇迹”?

2025年10月10日,世界自然保护联盟(IUCN)正式宣布,细嘴杓鹬(Numenius tenuirostris)已在全球范围内灭绝。

其实这并不是一个“新闻”,去年底,相关研究团队就已经得出细嘴杓鹬已经灭绝的科学结论,最近只是经过IUCN确认后的最终官宣。我在去年底也已经针对这个话题也写过长文,也做了相关视频,但在当时并没有引发什么讨论,这一方面是因为这种鸟不在中国分布,我们对它没有具体感知,更重要的因素是——它是一种“老生常谈”的濒危生物。

从80年代开始,人们就知道这种鸟怕是没救了,当时只有在摩洛哥才能看到50只左右的细嘴杓鹬,从那之后到1994年拍下最后一段细嘴杓鹬的录像、1995年拍下最后一只细嘴杓鹬的照片,这种鸟已经“失联”了30年,24年底它被宣布灭绝,其实只是对过去的盖棺定论,最近IUCN的宣布,只不过是再次确认。

所以哪怕是在外网,哪怕是在最关注鸟类的研究者和爱好者群体里,细嘴杓鹬会灭绝,也不会是个吸引眼球的“新闻”了。

和朱鹮相比,细嘴杓鹬的保护要困难得多。因为朱鹮虽然在最危急时刻只剩7只,但它毕竟是一种留鸟,对它的生物学习性研究可以很快展开,很快摸清它面临的威胁,再投入大量保护资源解决这些问题,种群就有恢复的基础。

而细嘴杓鹬完全不是——它是候鸟,生活区域很广,我们上一次看到这种鸟繁殖还是在1924年,之后的100年里,人们只知道它的越冬地在哪,其他时间这种鸟生活在什么地方,哪些地方出了什么问题,一概不知,更不用说解决这些问题了。它的迁徙还是跨洲际、跨国境的,要拯救这种鸟需要协调许多不同发展阶段的国家合作,这种困难性就比中国自己倾斜资源保护朱鹮要困难得多。直到灭绝尾声,它的故事全貌才因为新技术的介入逐渐浮出水面,但已经无济于事。

但这种鸟的灭绝故事其实又很值得讨论,因为它所经历的许多困境,在今天的许多濒危物种身上还有现实意义,我们讨论任何一个已经走向灭绝的生物,不只是为了纪念这种生物本身,更深层目的,还是为了以史为鉴,避免下一个“细嘴杓鹬”出现。

1994年1月,蹲守在摩洛哥海滨的安迪·巴特勒(Andy Butler)终于等来了自己的主角——他尽力稳住肩头的机器,给刚刚降落的细嘴杓(sháo)鹬拍下了一段视频。哪怕是以那个年代的技术标准,这段视频也谈不上精美清晰,但从那天直到现在,这段模糊的影像,就是细嘴杓鹬唯一确认的视频记录。

1995年,有人在摩洛哥又看到了细嘴杓鹬,可惜没有拍下视频。从那之后,这种鸟再也没有出现。转眼间三十年过去了,2024年11月,随着一项大规模调查研究的结束,我们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事实——人类再也见不到它们灵动的身影了。

细嘴杓鹬,宣告灭绝。

在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第六次全球生物大灭绝正在发生的当下,这样的灭绝故事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证。但我们还是有必要追忆这个故事。因为每一个物种的灭绝,不仅能证明曾经发生了什么,也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当下正在发生什么,更重要的是,通过对它的剖析,我们也许能决定未来会发生什么。能不能从细嘴杓鹬的灭绝中吸取足够的教训,就是防止“下一个细嘴杓鹬”出现的关键。

寻找失落之鸟

一个遗憾的事实是,

直到细嘴杓鹬走向灭绝,我们对它的认识也还是少得可怜。

1817年,法国鸟类学家路易·皮埃尔·维埃约(Louis Pierre Vieillot)为它定下了学名。在当时,细嘴杓鹬还不算特别罕见的鸟类,人们知道它们会在地中海周边——特别是意大利和摩洛哥的沼泽湿地过冬,也发现它们在迁徙的过程中会在东南欧的保加利亚沼泽、匈牙利湖泊和阿尔巴尼亚咸水潟湖停歇修整。可当它们飞过乌拉尔山,整个夏天是在哪生活的,又在哪繁衍后代,却一直无人知晓。

直到快一百年后,俄国鸟类学者瓦伦丁·乌沙科夫(Valentin Ushakov)在西伯利亚小镇

塔拉

(Tara)发现了细嘴杓鹬,他注意到当地的集市上经常售卖被猎人捕杀的杓鹬,而猎人们告诉他,这些鸟就在镇子南侧一个村庄周边的沼泽里筑巢繁殖。

1909年,乌沙科夫找到了第一处细嘴杓鹬巢穴,还收集了4枚鸟蛋。